《索隱》:系家者,記諸侯本系也,言其下及子孫常有國。故《孟子》曰「陳仲子,齊之系家」。又董仲舒曰「王者封諸侯,非官之也,得以代為家也」。
吳太伯,一太伯弟仲雍,二皆周太王之子,而王季歷之兄也。季歷賢,而有聖子昌,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,於是太佰、仲雍二人乃奔荆蠻,文身斷髮,示不可用,三以避季歷。季歷果立,是為王季,而昌為文王。太伯之奔荆蠻,自號句吳。四荆蠻義之,從而歸之千餘家,立為吳太伯。
一《集解》:韋昭曰:「後武王追封為吳伯,故曰吳太伯。」 《索隱》:《國語》曰「黃池之會,晉定公使謂吳王夫差曰『夫命圭有命,固曰吳伯,不曰吳王』」,是吳本伯爵也。范甯解《論語》曰「太者,善大之稱;伯者,長也。周太王之元子故曰太伯」。稱仲雍、季歷,皆以字配名,則伯亦是字,又是爵,但其名史籍先闕耳。 《正義》:吳,國號也。太伯居梅里,在常州無錫縣東南六十里。至十九世孫壽夢居之,號句吳。壽夢卒,諸樊南徙吳。至二十一代孫光,使子胥築闔閭城都之,今蘇州也。
二《索隱》:伯、仲、季是兄弟次第之字。若表德之字,意義與名相符,則《系本》曰「吳孰哉居蕃離」,宋忠曰「孰哉,仲雍字。蕃離,今吳之餘暨也」。解者云雍是孰食,故曰雍字孰哉也。
三《集解》:應劭曰:「常在水中,故斷其髮,文其身,以象龍子,故不見傷害。」 《正義》:江熙云:「太伯少弟季歷生文王昌,有聖德,太伯知其必有天下,故欲傳國於季歷。以太王病,託採藥於吳越,不反。太王薨而季歷立,一讓也;季歷薨而文王立,二讓也;文王薨而武王立,遂有天下,三讓也。又釋云:太王病,託採藥,生不事之以禮,一讓也;太王薨而不反,使季歷主喪,不葬之以禮,二讓也;斷髮文身,示不可用,使歷主祭祀,不祭之以禮,三讓也。」
四《集解》:宋忠曰:「句吳,太伯始所居地名。」 《索隱》:荆者,楚之舊號,以州而言之曰荆。蠻者,閩也。南夷之名;蠻亦稱越。此言自號句吳,吳名起於太伯,明以前未有吳號。地在楚越之界,故稱荆蠻。顏師古注《漢書》,以吳言「句」者,夷語之發聲,猶言「於越」耳。此言「號句吳」,當如顏解。而注引宋忠以為地名者,《系本》居篇曰「孰哉居蕃離,孰姑徙句吳」,宋氏見《史記》有「太伯自號句吳」之文,遂彌縫解彼云是太伯始所居地名。裴氏引之,恐非其義。蕃離旣有其地,句吳何總不知眞實?吳人不聞別有城邑曾名句吳,則《系本》之文或難依信。《吳地記》曰:「泰伯居梅里,在闔閭城北五十里許。」
太伯卒,一無子,弟仲雍立,是為吳仲雍。仲雍卒,二子季簡立。季簡卒,子叔達立。叔達卒,子周章立。是時周武王克殷,求太伯、仲雍之後,得周章。周章已君吳,因而封之。乃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虛,三是為虞仲,四列為諸侯。
一《集解》:《皇覽》曰:「太伯冢在吳縣北梅里聚,去城十里。」
二《索隱》:《吳地記》曰:「仲雍冢在吳郡常孰縣西海虞山上,與言偃冢並列。」
三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在河東大陽縣。」
四《索隱》:夏都安邑,虞仲都大陽之虞城,在安邑南,故曰夏虛。《左傳》曰「太伯、虞仲,太王之昭」,則虞仲是太王之子必也。又《論語》稱「虞仲、夷逸隱居放言」,是仲雍稱虞仲。今周章之弟亦稱虞仲者,蓋周章之弟字仲,始封於虞,故曰虞仲。則仲雍本字仲,而為虞之始祖,故後代亦稱虞仲,所以祖與孫同號也。
周章卒,子熊遂立,熊遂卒,子柯相立。一柯相卒,子彊鳩夷立。彊鳩夷卒,子餘橋疑吾立。二餘橋疑吾卒,子柯盧立。柯盧卒,子周繇立。三周繇卒,子屈羽立。四屈羽卒,子夷吾立。夷吾卒,子禽處立。禽處卒,子轉立。五轉卒,子頗高立。六頗高卒,子句卑立。七是時晉獻公滅周北虞公,以開晉伐虢也。八句卑卒,子去齊立。去齊卒,子壽夢立。九壽夢立而吳始益大,稱王。
一《正義》:柯音歌。相音相匠反。
二《正義》:橋音蹻驕反。
三《正義》:繇音遙,又音由。
四《正義》:屈,居勿反。
五《索隱》:譙周《古史考》云「柯轉」。
六《索隱》:《古史考》作「頗夢」。
七《索隱》:《古史考》云「畢軫」。
八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僖公五年「冬,晉人執虞公」。左氏二年傳曰「晉荀息請以屈產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伐虢,宮之奇諫,不聽。虞公許之,且請先伐之,遂伐虢,滅下陽」。五年傳曰「晉侯復假道伐虢,宮之奇諫,不聽。以其族行,曰『虞不臘矣』。八月甲午,晉侯圍上陽。冬十有二月,滅虢。師還,遂襲虞滅之」也。
九《正義》:夢,莫公反。
自太伯作吳,五世而武王克殷,封其後為二:其一虞,在中國;其一吳,在夷蠻。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。中國之虞滅二世,而夷蠻之吳興。一大凡從太伯至壽夢十九世。二
一《正義》:中國之虞滅後二世,合七十一年,至壽夢而興大,稱王。
二《索隱》:壽夢是仲雍十九代孫也。
王壽夢二年,一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,自晉使吳,敎吳用兵乘車,令其子為吳行人,二吳於是始通於中國。吳伐楚。十六年,楚共王伐吳,至衡山。三
一《索隱》:自壽夢已下始有其年,《春秋》唯記卒年。計二年當成七年也。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行人,掌國賓客之禮籍,以待四方之使,賓大客,受小客之幣辭。」 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魯成二年曰「巫臣使齊,及鄭,使介反幣,而以夏姬行,遂奔晉」。七年傳曰「子重、子反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,巫臣遺二子書曰『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』。巫臣使於吳,吳子壽夢悅之,乃通吳于晉,敎吳乘車,敎之戰陣,敎之叛楚,寘其子狐庸焉,使為行人。吳始伐楚,伐巢,伐徐。馬陵之會,吳入州來,子重、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」是。
三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吳興烏程縣南也。」 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襄三年「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」,《左傳》曰「楚子重伐吳,為簡之師,克鳩茲,至于衡山」也。
二十五年,王壽夢卒。一壽夢有子四人,長曰諸樊,二次曰餘祭,次曰餘眛,三次曰季札。四季札賢,而壽夢欲立之,季札讓不可,於是乃立長子諸樊,攝行事當國。
一《索隱》:襄十二年經曰「秋九月,吳子乘卒」。《左傳》曰壽夢。計從成六年至此,正二十五年。《系本》曰「吳孰姑徙句吳」。宋忠曰「孰姑,壽夢也」。代謂祝夢乘諸也。壽孰音相近,姑之言諸也,《毛詩》傳讀「姑」為「諸」,知孰姑壽夢是一人,又名乘也。
二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書「吳子遏」,《左傳》稱「諸樊」,蓋遏是其名,諸樊是其號。《公羊傳》「遏」作「謁」。
三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曰「閽戕戴吳」。杜預曰「戴吳,餘祭也」。又襄二十八年《左傳》,齊慶封奔吳,句餘與之朱方。杜預曰「句餘,吳子夷末也」。計餘祭以襄二十九年卒,則二十八年賜慶封邑,不得是夷末。且句餘餘祭或謂是一人,夷末惟《史記》、《公羊》作「餘眛」,左氏及《穀梁》並為「餘祭」。夷末、句餘音字各異,不得為一,或杜氏誤耳。 《正義》:祭,側界反。眛,莫葛反。
四《索隱》:《公羊傳》曰:「謁也,餘祭也,夷末也,與季子同母者四人。季子弱而才,兄弟皆愛之,同欲以為君,兄弟遞相為君,而致國乎季子。故謁也死,餘祭也立;餘祭也死,夷末也立;夷末也死,則國宜之季子,季子使而亡焉。僚者長庶也,卽之。闔閭曰:『將從先君之命與,則國宜之季子也;如不從君之命,則宜立者我也。僚惡得為君乎?』於是使專諸刺僚。」《史記》壽夢四子,亦約《公羊》文,但以僚為餘眛子為異耳。左氏其文不明,服虔用《公羊》,杜預依《史記》及《吳越春秋》。下注徐廣引《系本》曰「夷眛及僚,眛夷生光」,檢《系本》今無此語。然按左狐庸對趙文子,謂「夷末甚德而度,其天所啟也,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」。若以僚為末子,不應此言。又光言「我王嗣」,則光是夷眛子,且明是庶子。
王諸樊元年,一諸樊已除喪,讓位季札。季札謝曰:「曹宣公之卒也,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,二將立子臧,子臧去之,以成曹君,三君子曰四『能守節矣』。君義嗣,五誰敢干君!有國,非吾節也。札雖不材,願附於子臧之義。」吳人固立季札,季札棄其室而耕,乃舍之。六秋,吳伐楚,楚敗我師。四年,晉平公初立。七
一《集解》:《世本》曰「諸樊徙吳」也。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宣公,曹伯盧也,以魯成公十三年會晉侯伐秦,卒于師。曹君,公子負芻也。負芻在國,聞宣公卒,殺太子而自立,故曰不義之也。」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子臧,負芻庶兄。」 《索隱》:成十三年《左傳》曰:「曹宣公卒于師。曹人使公子負芻守,使公子欣時逆喪。秋,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。」杜預曰:「皆宣公庶子也。負芻,成公也。欣時,子臧也。」十五年傳曰:「會于戚,討曹成公也,執而歸諸京師。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。子臧曰:『前志有之,曰聖達節,杜預曰:聖人應天命,不拘常禮也。孫守真按:此杜預曰均為小注字。詳書影。次守節,杜預曰:謂賢者也。下失節。杜預曰:愚者,妄動也。為君,非吾節也。雖不能聖,敢失守乎?』遂逃奔宋。」
四《索隱》:君子者,左丘明所為史評仲尼之詞,指仲尼為君子也。
五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義,宜也。嫡子嗣國,得禮之宜。」杜預曰:「諸樊嫡子,故曰義嗣。」
六《索隱》:「諸樊元年已除喪」至「乃舍之」,皆襄十四年《左氏傳》文。 《正義》:舍音捨。
七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襄十六年春「葬晉悼公,平公卽位」是也。
十三年,王諸樊卒。一有命授弟餘祭,欲傳以次,必致國於季札而止,以稱先王壽夢之意,且嘉季札之義,兄弟皆欲致國,令以漸至焉。季札封於延陵,二故號曰延陵季子。
一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襄二十五年:「十有二月,吳子遏伐楚,門于巢,卒。」《左傳》曰:「吳子諸樊伐楚,以報舟師之役,門于巢。巢牛臣曰:『吳王勇而輕,若啟之,將親門,我獲射之,必殪。是君也死,疆其少安。』從之。吳子門焉,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,卒。」
二《索隱》:襄三十一年《左傳》趙《文子》問於屈狐庸曰「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」,杜預曰「延州來,季札邑也」昭二十七年《左傳》曰「吳子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」,杜預曰「季子本封延陵,後復封州來,故曰延州來」。成七年《左傳》曰「吳入州來」,杜預曰「州來,楚邑,淮南下蔡縣是」。昭十三年傳「吳伐州來」,二十三年傳「吳滅州來」。則州來本為楚邑,吳光伐滅,遂以封季子也。《地理志》云會稽毗陵縣,季札所居。太康《地理志》曰「故延陵邑,季札所居,栗頭有季札祠」。《地理志》沛郡下蔡縣云,古州來國,為楚所滅,後吳取之,至夫差,遷昭侯於此。《公羊傳》曰「季子去之延陵,終身不入吳國」,何休曰「不入吳朝廷也」。此云「封於延陵」,謂因而賜之以菜邑。而杜預《春秋釋例·土地名》則云「延州來,闕」,不知何故而為此言也。
王餘祭三年,齊相慶封有罪,自齊來奔吳。吳予慶封朱方之縣,一以為奉邑,以女妻之,富於在齊。
一《集解》:《吳地記》曰:「朱方,秦改曰丹徒。」
四年,吳使季札聘於魯,一請觀周樂。二為歌周南、召南。三曰:「美哉,始基之矣,四猶未也。五然勤而不怨。」六歌邶、鄘、衞。七曰:「美哉,淵乎,憂而不困者也。八吾聞衞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,是其衞風乎?」九歌王。一〇曰:「美哉,思而不懼,其周之東乎?」一一歌鄭。一二曰:「其細已甚,民不堪也,是其先亡乎?」一三歌齊。曰:「美哉,泱泱乎大風也哉。一四表東海者,其太公乎一五?國未可量也。」一六歌豳。曰:「美哉,蕩蕩乎,樂而不淫,一七其周公之東乎?」一八歌秦。曰:「此之謂夏聲。夫能夏則大,大之至也,其周之舊乎?」一九歌魏。曰:「美哉,渢渢乎,二〇大而寬,二一儉而易,行以德輔,此則盟主也。」二二歌唐。曰:「思深哉,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?不然,何憂之遠也?二三非令德之後,誰能若是!」歌陳。曰:「國無主,其能久乎?」二四自鄶以下,無譏焉。二五歌《小雅》二六。曰:「美哉,思而不貳,二七怨而不言,二八其周德之衰乎?二九猶有先王之遺民也。」三〇歌《大雅》。三一曰:「廣哉,熙熙乎,三二曲而有直體,三三其文王之德乎?」歌頌。三四曰:「至矣哉,三五直而不倨,三六曲而不詘,三七近而不偪,三八遠而不攜,三九而遷不淫,四〇復而不厭,四一哀而不愁,四二樂而不荒,四三用而不匱,四四廣而不宣,四五施而不費,四六取而不貪,四七處而不厎,四八行而不流。四九五聲和,八風平,五〇節有度,守有序,五一盛德之所同也。」五二見舞象箾、南籥者,五三曰:「美哉,猶有感。」五四見舞大武,五五曰:「美哉,周之盛也其若此乎?」見舞韶護者,五六曰:「聖人之弘也,五七猶有慚德,聖人之難也!」五八見舞大夏,五九曰:「美哉,勤而不德!六〇非禹其誰能及之?」見舞招箾,六一曰:「德至矣哉,大矣,六二如天之無不燾也,六三如地之無不載也,雖甚盛德,無以加矣。觀止矣,若有他樂,吾不敢觀。」六四孫守真按:止=已=了(好了、夠了、可以了)。
一《集解》:在《春秋》魯襄公二十九年。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周樂,魯所受四代之樂也。」杜預曰:「魯以周公故,有天子禮樂。」
三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此皆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。」
四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言始造王基也。」
五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言未有雅、頌之成功也。」杜預曰:「猶有商紂,未盡善也。」
六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未能安樂,然其音不怨怒。」
七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武王伐紂,分其地為三監。三監叛,周公滅之,幷三監之地,更封康叔,故三國盡被康叔之化。」
八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淵,深也。」杜預曰:「亡國之音哀以思,其民困。衞康叔、武公德化深遠,雖遭宣公淫亂,懿公滅亡,民猶秉義,不至於困。」
九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康叔遭管叔、蔡叔之難,武公罹幽王、褒姒之憂,故曰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。」杜預曰:「康叔,武公,皆衞之令德君也。聽聲以為別,故有疑言。」
一〇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王室當在雅,衰微而列在風,故國人猶尊之,故稱王,猶《春秋》之王人也。」杜預曰:「王,黍離也。」
一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平王東遷雒邑。」杜預曰:「宗周殞滅,故憂思;猶有先王之遺風,故不懼也。」 《正義》:思音肆。
一二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鄭風,東鄭是。」
一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其風細弱已甚,攝於大國之閒,無遠慮持久之風,故曰民不堪,將先亡也。」
一四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泱泱,舒緩深遠,有大和之意。其詩風刺,辭約而義微,體疏而不切,故曰大風。」 《索隱》:泱,於良反。泱泱猶汪汪洋洋,美盛貌也。杜預曰「弘大之聲」也。
一五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言為東海之表式。」
一六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國之興衰,世數長短,未可量也。」杜預曰:「言其或將復興。」
一七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蕩然無憂,自樂而不荒淫也。」
一八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周公遭管蔡之變,東征,為成王陳后稷先公不敢荒淫,以成王業,故言其周公東乎。」
一九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秦仲始有車馬禮樂,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,故謂之夏聲。及襄公佐周平王東遷而受其故地,故曰周之舊也。」
二〇《索隱》:渢音馮,又音泛。杜預曰:「中庸之聲。」
二一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作「大而婉」。杜預曰:「婉,約也。大而約,則儉節易行。」寬字宜讀為「婉」也。
二二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盟,一作『明』。」駰案:賈逵曰「其志大,直而有曲體,歸中和中庸之德,難成而實易行。故曰以德輔此,則盟主也」。杜預曰「惜其國小而無明君」。 《索隱》:注引徐廣曰「盟,一作『明』」。按:《左傳》亦作「明」,此以聽聲知政,言其明聽耳,非盟會也。
二三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晉本唐國,故有堯之遺風。憂深思遠,情發於聲也。」
二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淫聲放蕩,無所畏忌,故曰國無主。」
二五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鄶以下,及曹風也。其國小,無所刺譏。」
二六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《小雅》,小正,亦樂歌之章。」
二七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思文武之德,無貳叛之心也。」
二八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非不能言,畏罪咎也。」
二九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衰,小也。」
三〇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謂有殷王餘俗,故未大衰。」
三一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《大雅》,陳文王之德,以正天下。」
三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熙熙,和樂聲。」
三三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論其聲。」
三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頌者,以其成功告於神明。」
三五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言道備至也。」
三六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倨,傲也。」
三七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詘,撓也。」
三八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謙,退也。」
三九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攜,貳也。」
四〇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遷,徙也。文王徙酆,武王居鄗。」杜預曰:「淫,過蕩也。」
四一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常日新也。」
四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知命也。」
四三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節之以禮也。」
四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德弘大。」
四五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不自顯也。」
四六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因民所利而利之。」
四七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義然後取。」
四八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守之以道。」
四九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制之以義。」
五〇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宮、商、角、徵、羽謂之五聲。八方之氣謂之八風。」
五一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八音克諧,節有度也。無相奪倫,守有序也。」
五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頌有殷、魯,故曰盛德之所同。」
五三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象,文王之樂武象也。箾,舞曲也。南籥,以籥舞也。」 《索隱》:箾音朔,又素交反。
五四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憾,恨也。恨不及己以伐紂而致太平也。」 《索隱》:感讀為「憾」,字省耳,胡暗反。
五五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大武,周公所作武王樂也。」
五六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韶護,殷成湯樂大護也。」
五七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弘,大也。」
五八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慚於始伐而無聖佐,故曰聖人之難也。」
五九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夏禹之樂大夏也。」
六〇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禹勤其身以治水土也。」
六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有虞氏之樂大韶也。」 《索隱》:「韶」「簫」二字體變耳。
六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至,帝王之道極於韶也。盡美盡善也。」
六三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燾,覆也。」
六四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周用六代之樂,堯曰咸池,黃帝曰雲門。魯受四代,下周二等,故不舞其二。季札知之,故曰有他樂吾不敢請。」
去魯,遂使齊。說晏平仲曰:「子速納邑與政。一無邑無政,乃免於難。齊國之政將有所歸;未得所歸,難未息也。」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,是以免於欒高之難。二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入邑與政職於公,不與國家之事。」
二《集解》:難在魯昭公八年。 《正義》:難,乃憚反。在魯昭公八年。欒施、高彊二氏作難,陳桓子和之乃解也。
去齊,使於鄭。見子產,如舊交。謂子產曰:「鄭之執政侈,難將至矣,政必及子。子為政,愼以禮。一不然,鄭國將敗。」去鄭,適衞。說蘧瑗、史狗、史鰌、公子荆、公叔發、公子朝曰:「衞多君子,未有患也。」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禮,所以經國家,利社稷也。」
自衞如晉,將舍於宿,一聞鍾聲,二曰:「異哉!吾聞之,辯而不德,必加於戮。三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,四懼猶不足,而又可以畔乎?五夫子之在此,猶燕之巢于幕也。六君在殯而可以樂乎?」七遂去之。《文子》聞之,終身不聽琴瑟八。
一《集解》:《左傳》曰:「將宿於戚。」 《索隱》:注引《左傳》曰「將宿於戚」。按:太史公欲自為一家,事雖出左氏,文則隨義而換。旣以「舍」字替「宿」,遂誤下「宿」字替於「戚」。戚旣是邑名,理應不易。今宜讀宿為「戚」。戚,衞邑,孫文子舊所食地。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孫《文子》鼓鐘作樂也。」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辯若鬭辯也。夫以辯爭,不以德居之,必加於刑戮也。」
四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夫子,孫《文子》也。獲罪,出獻公,以戚畔也。」
五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曰:「而又何樂」。此「畔」字宜讀曰「樂」。樂謂所聞鐘聲也,畔非其義也。
六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言至危也。」
七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衞君獻公棺在殯未葬。」
八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聞義而改也。琴瑟不聽,況於鐘鼓乎?」
適晉,說趙《文子》、一韓宣子、二魏獻子三曰:「晉國其萃於三家乎!」四將去,謂叔向曰:「吾子勉之!君侈而多良,大夫皆富,政將在三家。五吾子直,六必思自免於難。」
一《索隱》:名武也。
二《索隱》:名起也。 《正義》:《世本》云名秦。
三《索隱》:名鍾舒也。
四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言晉國之祚將集於三家。」
五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富必厚施,故政在三家也。」
六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直,不能曲撓以從衆。」
季札之初使,北過徐君。徐君好季札劍,口弗敢言。季札心知之,為使上國,未獻。還至徐,徐君已死,於是乃解其寶劍,繫之徐君冢樹而去。一從者曰:「徐君已死,尚誰予乎?」季子曰:「不然。始吾心已許之,豈以死倍吾心哉!」
一《正義》:《括地志》云:「徐君廟在泗州徐城縣西南一里,卽延陵季子挂劍之徐君也。」
七年,楚公子圍弒其王夾敖而代立,是為靈王。一十年,楚靈王會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,以誅齊慶封。吳亦攻楚,取三邑而去。二十一年,楚伐吳,至雩婁。三十二年,楚復來伐,次於乾谿,楚師敗走。
一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襄二十五年,吳子遏卒;二十九年,閽殺吳子餘祭;昭十五年,吳子夷未卒。是餘祭在位四年,餘眛在位十七年。系家倒錯二王之年,此七年正是餘眛之三年。昭元年經曰「冬十有一月,楚子麇卒」。《左傳》曰「楚公子圍將聘于鄭,未出竟,聞王有疾而還。入問王疾,縊而殺之,孫卿曰:以冠纓絞之。遂殺其子幕及平夏。葬王于郟,謂之郟敖」也。
二《集解》:《左傳》曰:「吳伐楚,入棘、櫟、麻,以報朱方之役。」 《索隱》:杜預注彼云「皆楚東鄙邑也。譙國酇縣東北有棘亭,汝陰新蔡縣東北有櫟亭」。按:解者以麻卽襄城縣故麻城是也。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雩婁,楚之東邑。」 《索隱》:昭五年《左傳》曰「楚子使沈尹射待命于巢,薳啟強待命於雩婁」。今直言至雩婁,略耳。
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乾谿在譙國城父縣南,楚東境。」
十七年,王餘祭卒,一弟餘眛立。王餘眛二年,楚公子棄疾弒其君靈王代立焉。二
一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襄二十九年經曰「閽殺吳子餘祭」。《左傳》曰「吳人伐越,獲俘焉,以為閽,使守舟。吳子餘祭觀舟,閽以刀殺之」。《公羊傳》曰「近刑人則輕死之道」是也。
二《索隱》:據《春秋》,卽眛之十五年也。昭十三年經曰「夏四月,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,弒其君虔于乾谿,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」。《左傳》具載,以詞繁不錄。公子比,棄疾,皆靈王弟也。比卽子干也。靈王,公子圍也,卽位後易名為虔。棄疾卽位後易名熊居,是為平王。《史記》以平王遂有楚國,故曰「棄疾弒君」;《春秋》以子干已為王,故曰「比殺君」:彼此各有意義也。
四年,王餘眛卒,欲授弟季札。季札讓,逃去。於是吳人曰:「先王有命,兄卒弟代立,必致季子。季子今逃位,則王餘眛後立。今卒,其子當代。」乃立王餘眛之子僚為王。一
一《集解》:《吳越春秋》曰「王僚,夷眛子」,與《史記》同。 《索隱》:此文以為餘眛子,《公羊傳》以為壽夢庶子也。
王僚二年,一公子光伐楚,二敗而亡王舟。光懼,襲楚,復得王舟而還。三
一《索隱》:計僚元年當昭十六年。比二年,公子光亡王舟,事在昭十七年《左傳》。
二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《世本》云夷眛生光。」
三《集解》:《左傳》曰舟名「餘皇」。
五年,楚之亡臣伍子胥來奔,公子光客之。一公子光者,王諸樊之子也。二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,當傳至季子。季子卽不受國,光父先立。卽不傳季子,光當立。陰納賢士,欲以襲王僚。
一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昭二十年曰:「伍員如吳,言伐楚之利於州于。杜預曰:州于,吳子僚也。公子光曰:『是宗為戮,而欲反其讎,不可從也。』員曰:『彼將有他志,余姑為之求士,而鄙以待之。』乃見鱄設諸焉,而耕於鄙。」是謂客禮以接待也。
二《索隱》:此文以為諸樊子,《系本》以為夷眛子。
八年,吳使公子光伐楚,敗楚師,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。因北伐,敗陳、蔡之師。九年,公子光伐楚,拔居巢、鍾離。一初,楚邊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邊邑之女爭桑,二二女家怒相滅,兩國邊邑長聞之,怒而相攻,滅吳之邊邑。吳王怒,故遂伐楚,取兩都而去。三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鍾離,州來西邑也。」 《索隱》:昭二十四年經曰:「冬,吳滅巢。」《左傳》曰:「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。沈尹戌曰:『此行也,楚必亡邑。不撫人而勞之,吳不動而速之。』吳人踵楚,邊人不備,遂滅巢及鍾離乃還也。」《地理志》居巢屬廬江,鍾離屬九江。應劭曰「鍾離子之國也」。
二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無其事。
三《正義》:兩都卽鍾離、居巢。
伍子胥之初奔吳,說吳王僚以伐楚之利。公子光曰:「胥之父兄為僇於楚,欲自報其仇耳。未見其利。」於是伍員知光有他志,一乃求勇士專諸,二見之光。光喜,乃客伍子胥。子胥退而耕於野,以待專諸之事。三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欲取國。」
二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吳勇士。」 《索隱》:專或作「剸」。《左傳》作「鱄設諸」。刺客傳曰「諸,棠邑人也」。 《正義》:《吳越春秋》云:「專諸,豐邑人。伍子胥初亡楚如吳時,遇之於途,專諸方與人鬭,甚不可當,其妻呼,還。子胥怪而問其狀。專諸曰:『夫屈一人之下,必申萬人之上。』胥因而相之,雄貌,深目,侈口,熊背,知其勇士。」
三《索隱》:依《左傳》卽上五年「公子光客之」是也。事合記於五年,不應略彼而更具於此也。
十二年冬,楚平王卒。一十三年春,吳欲因楚喪而伐之二,使公子蓋餘、燭庸三以兵圍楚之六、灊。四使季札於晉,以觀諸侯之變。五楚發兵絕吳兵後,吳兵不得還。於是吳公子光曰:「此時不可失也。」六告專諸曰:「不索何獲!七我眞王嗣,當立,吾欲求之。季子雖至,不吾廢也。」八專諸曰:「王僚可殺也。母《老子》弱,九而兩公子將兵攻楚,楚絕其路。方今吳外困於楚,而內空無骨鯁之臣,是無柰我何。」光曰:「我身,子之身也。」一〇四月丙子,一一光伏甲士於窟室,一二而謁王僚飲。一三王僚使兵陳於道,自王宮至光之家,門階戶席,皆王僚之親也,人夾持鈹。一四公子光詳為一五足疾,入于窟室,一六使專諸置匕首一七於炙魚之中以進食。一八手匕首刺王僚,鈹交於匈,一九遂弒王僚。公子光竟代立為王,是為吳王闔廬。闔廬乃以專諸子為卿。
一《索隱》:昭二十六年《春秋》經書「楚子居卒」是也。按《十二諸侯年表》及《左傳》,合在僚十一年。
二《索隱》:據表及《左氏傳》止合有十二年,事並見昭二十七年《左傳》也。
三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二公子皆吳王僚之弟。」 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作「掩餘」,《史記》並作「蓋餘」,義同而字異。或者謂太史公被腐刑,不欲言「掩」也。賈逵及杜預及刺客傳皆云「二公子,王僚母弟」。而昭二十三年《左傳》曰「光帥右,掩餘帥左」,杜注彼則云「掩餘,吳王壽夢子」。又系族譜亦云「二公子並壽夢子」。若依《公羊》,僚為壽夢子,則與《系族譜》合也。
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灊在廬江六縣西南。」
五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察彊弱。」
六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時,言可殺王時也。」
七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不索當何時得也。」
八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聘晉還至也。」
九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母《老子》弱,專諸託其母子於光也。」王肅曰:「專諸言王母《老子》弱也。」 《索隱》:依王肅解,與《史記》同,於理無失。服虔、杜預見《左傳》下文云「我,爾身也,以其子為卿」,遂強解「是無若我何」猶言「我無若是何」,語不近情,過為迂回,非也。
一〇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言我身猶爾身也。」
一一《索隱》:《春秋》經唯言「夏四月」,《左傳》亦無「丙子」,當別有按據,不知出何書也。
一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掘地為室也。」
一三《索隱》:謁,請也。本或作「請」也。
一四《集解》:音披。 《索隱》:音披。劉逵注吳都賦「鈹,兩刃小刀」。
一五《索隱》:上音陽,下如字。《左傳》曰「光偽足疾」,詳卽偽也。或讀此「為」字音「偽」,非也。豈詳偽重言邪?
一六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恐難作,王黨殺己,素避之也。」
一七《索隱》:劉氏曰:「匕首,短劍也。」按:《鹽鐵論》以為長尺八寸。《通俗文》云「其頭類匕,故曰匕首也」。
一八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全魚炙也。」
一九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交專諸匈也。」
季子至,曰:「苟先君無廢祀,民人無廢主,社稷有奉,乃吾君也。吾敢誰怨乎?哀死事生,以待天命。一非我生亂,立者從之,先人之道也。」二復命,哭僚墓,三復位而待。四吳公子燭庸、蓋餘二人將兵遇圍於楚者,聞公子光弒王僚自立,乃以其兵降楚,楚封之於舒。五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待其天命之終也。」
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吳自諸樊以下,兄弟相傳而不立適,是亂由先人起也。季子自知力不能討光,故云。」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復命於僚,哭其墓也。」 《正義》:復音伏,下同。
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復本位,待光命。」
五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昭二十七年曰「掩餘奔徐,燭庸奔鍾吾」。三十年經曰「吳滅徐,徐子奔楚」。《左傳》曰「吳子使徐人執掩餘,使鍾吾人執燭庸。二公子奔楚,楚子大封而定其徙」。無封舒之事,當是「舒」「徐」字亂,又且疏略也。
王闔廬元年,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。楚誅伯州犂,其孫伯嚭亡奔吳,一吳以為大夫。
一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伯嚭,州犂孫也。《史記》與《吳越春秋》同。嚭音披美反。」
三年,吳王闔廬與子胥、伯嚭將兵伐楚,拔舒,殺吳亡將二公子。光謀欲入郢,將軍孫武曰:「民勞,未可,待之。」一四年,伐楚,取六與灊。五年,伐越,敗之。六年,楚使子常囊瓦伐吳二。迎而擊之,大敗楚軍於豫章,取楚之居巢而還。三
一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此年有子胥對耳,無孫武事也。
二《正義》:《左傳》云「楚囊瓦為令尹」,杜預云「子囊之孫子常。」
三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定二年,當為七年。
九年,吳王闔廬請伍子胥、孫武曰:「始子之言郢未可入,今果如何?」一二子對曰:「楚將子常貪,而唐、蔡皆怨之。王必欲大伐,必得唐、蔡乃可。」闔廬從之,悉興師,與唐、蔡西伐楚,至於漢水。楚亦發兵拒吳,夾水陳。二吳王闔廬弟夫槪三欲戰,闔廬弗許。夫槩曰:「王已屬臣兵,兵以利為上,尚何待焉?」遂以其部五千人襲冒楚,楚兵大敗,走。於是吳王遂縱兵追之。比至郢,四五戰,楚五敗。楚昭王亡出郢,奔鄖。五鄖公弟欲弒昭王,六昭王與鄖公奔隨。七而吳兵遂入郢。子胥、伯嚭鞭平王之尸八以報父讎。
一《索隱》:言今欲果敢伐楚可否也。
二《正義》:音陣。
三《正義》:音古代反。
四《索隱》:定四年「戰于柏舉,吳入郢」是也。
五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鄖,楚縣。」
六《正義》:《左傳》云鄖公辛之弟懷也。
七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隨,楚與國也。」
八《索隱》:左氏無此事。
十年春,越聞吳王之在郢,國空,乃伐吳。吳使別兵擊越。楚告急秦,秦遣兵救楚擊吳,吳師敗。闔廬弟夫槪見秦越交敗吳,吳王留楚不去,夫槪亡歸吳而自立為吳王。闔廬聞之,乃引兵歸,攻夫槪。夫槪敗奔楚。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復入郢,而封夫槪於堂谿,為堂谿氏。一十一年,吳王使太子夫差伐楚,取番。楚恐而去郢徙鄀二。
一《集解》:司馬彪曰:「汝南吳房有堂谿亭。」 《索隱》:案《地理志》而知。 《正義》:《括地志》云:「豫州吳房縣在州西北九十里。應劭云『吳王闔閭弟夫槪奔楚,封之於堂谿氏。本房子國,以封吳,故曰『吳房』。」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;「鄀,楚邑。」 《索隱》:定六年《左傳》「四月己丑,吳太子終纍敗楚舟師」。杜預曰「闔廬子,夫差兄」。此以為夫差,當謂名異而一人耳。《左傳》又曰「獲潘子臣、小惟子及大夫七人,楚於是乎遷郢於鄀」。此言番,番音潘,楚邑名,子臣卽其邑之大夫也。
十五年,孔子相魯。一
一《索隱》:定十年《左傳》曰「夏,公會齊侯于祝其,實夾谷,孔丘相。犂彌言於齊侯曰『孔丘知禮而無勇』」是也。杜預以為「相會儀也」,而史遷孔子系家云「攝行相事」。案:左氏「孔丘以公退,曰『士兵之』,又使茲無還揖對」,是攝國相也。
十九年夏,吳伐越,越王句踐迎擊之檇李。一越使死士挑戰,二三行造吳師,呼,自剄。三吳師觀之,越因伐吳,敗之姑蘇,四傷吳王闔廬指,軍卻七里。吳王病傷而死。五闔廬使立太子夫差,謂曰:「爾而忘句踐殺汝父乎?」對曰:六「不敢!」三年,乃報越。
一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檇李,越地。」杜預曰:「吳郡嘉興縣南有檇李城也。」檇音醉。
二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死,一作『亶』,越世家亦然,或者以為人名氏乎?」駰案:賈逵曰「死士,死罪人也」。鄭衆曰「死士,欲以死報恩者也」。杜預曰「敢死之士也」。 《正義》:挑音田鳥反。
三《集解》:《左傳》曰:「使罪人三行,屬劍於頸。」 《正義》:行,胡郎反。造,干到反。呼,火故反。頸,堅鼎反。
四《集解》:《越絕書》曰:「闔廬起姑蘇臺,三年聚材,五年乃成,高見三百里。」 《索隱》:姑蘇,臺名,在吳縣西三十里。《左傳》定十四年曰「越子大敗之,靈姑浮以戈擊闔廬,闔廬傷將指,還,卒於陘,去檇李七里」。杜預以為檇李在嘉興縣南。靈姑浮,越大夫也。
五《集解》:《越絕書》曰:「闔廬冢在吳縣昌門外,名曰虎丘。下池廣六十步,水深一丈五尺,桐棺三重,澒池六尺,玉鳧之流扁諸之劍三千,方員之口三千,槃郢、魚腸之劍在焉。卒十餘萬人治之,取土臨湖。葬之三日,白虎居其上,故號曰虎丘。」 《索隱》:澒,胡貢反。以水銀為池。
六《索隱》:此以為闔廬謂夫差,夫差對闔廬。若《左氏傳》,則云「對曰」者,夫差對所使之人也。
王夫差元年,一以大夫伯嚭為太宰。二習戰射,常以報越為志。二年,吳王悉精兵以伐越,敗之夫椒,三報姑蘇也。越王句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會稽,四使大夫種五因吳太宰嚭而行成,六請委國為臣妾。吳王將許之,伍子胥諫曰:「昔有過氏七殺斟灌以伐斟尋,八滅夏后帝相。九帝相之妃后緡方娠,一〇逃於有仍一一而生少康。一二少康為有仍牧正。一三有過又欲殺少康,少康奔有虞。一四有虞思夏德,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綸,一五有田一成,有衆一旅。一六後遂收夏衆,撫其官職。一七使人誘之,一八遂滅有過氏,復禹之績,祀夏配天,一九不失舊物。二〇今吳不如有過之彊,而句踐大於少康。今不因此而滅之,又將寬之,不亦難乎!且句踐為人能辛苦,今不滅,後必悔之。」吳王不聽,聽太宰嚭,卒許越平,與盟而罷兵去。
一《集解》:《越絕書》曰:「太伯到夫差二十六代且千歲。」 《索隱》:《史記》太伯至壽夢十九代,諸樊已下六王,唯二十五代。
二《索隱》:案:《左傳》定四年伯嚭為太宰,當闔廬九年,非夫差代也。
三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夫椒,越地。」杜預曰:「太湖中椒山也。」 《索隱》:賈逵云越地,蓋近得之。然其地闕,不知所在。杜預以為太湖中椒山,非戰所。夫椒與椒山不得為一。且夫差以報越為志,又伐越,當至越地,何乃不離吳境,近在太湖中?又案:越語云「敗五湖也」。
四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會稽,山名。」 《索隱》:鳥所止宿曰棲。越為吳敗,依託於山林,故以鳥棲為喻。《左傳》作「保」,《國語》作「棲」。
五《索隱》:大夫,官也;種,名也。《吳越春秋》以為種姓文。而劉氏云「姓大夫」,非也。
六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行成,求成也。」 《正義》:《國語》云:「越飾美女八人納太宰嚭,曰:『子苟然,放越之罪。』」
七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過,國名也。」 《索隱》:過音戈。寒浞之子澆所封國也,猗姓國。晉地道記曰:「東萊掖縣有過鄕,北有過城,古過國也。」
八《集解》:斟灌,斟尋,夏同姓也。夏后相依斟灌而國,故曰殺夏后相也。 《索隱》:斟灌、斟尋夏同姓,賈氏據《系本》而知也。案:《地理志》北海壽光縣,應劭曰「古斟灌亭是也」。平壽縣,復云「古北㘰尋,禹後,今㘰城是也」。然「㘰」與「斟」同。
九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夏后相,啟之孫。」
一〇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緡,有仍之姓也。」杜預曰:「娠,懷身也。」
一一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有仍,國名,后緡之家。」 《索隱》:未知其國所在。《春秋》經桓五年「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」,《穀梁》經傳並作「任叔」。仍任聲相近,或是一地,猶甫呂、虢郭之類。案:《地理志》東平有任縣,蓋古仍國。
一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后緡遺腹子。」
一三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牧正,牧官之長也。」
一四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有虞,帝舜之後。」杜預曰:「梁國虞縣。」
一五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綸,虞邑。」
一六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方十里為成。五百人為旅。」
一七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因此基業,稍收取夏遺民餘衆,撫修夏之故官憲典。」
一八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云:「使女艾諜澆,遂滅過、戈。」杜預曰:「諜,候也。」
一九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以鯀配天也。」
二〇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物,職也。」杜預曰:「物,事也。」
七年,吳王夫差聞齊景公死而大臣爭寵,新君弱,乃興師北伐齊。子胥諫曰:「越王句踐食不重味,衣不重采,弔死問疾,且欲有所用其衆。此人不死,必為吳患。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,而務齊,不亦謬乎!」吳王不聽,遂北伐齊,敗齊師於艾陵。一至繒,二召魯哀公而徵百牢。三季康子使子貢以《周禮》說太宰嚭,乃得止。因留略地於齊魯之南。九年,為騶伐魯,四,至與魯盟乃去。十年,因伐齊而歸。十一年,復北伐齊。五
一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艾陵,齊地。」 《索隱》:七年,魯哀公之六年也。《左傳》此年無伐齊事,哀十一年敗齊艾陵爾。
二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琅邪繒縣。」
三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《周禮》,王合諸侯享禮十有二牢,上公九牢,侯伯七牢,子男五牢。」 《索隱》:事在哀七年。是年當夫差八年,不應上連七年。案:《左傳》曰「子服景伯對,不聽,乃與之」,非謂季康子使子貢說,得不用百牢。太宰嚭自別召康子,乃使子貢辭之耳。
四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「騶」作「邾」,聲相近自亂耳。杜預注《左傳》亦曰「邾,今魯國騶縣是也」。騶,宜音邾。
五《索隱》:依左氏合作十一年、十二年也。
越王句踐率其衆以朝吳,厚獻遺之,吳王喜。唯子胥懼,曰:「是棄吳也。」一諫曰:「越在腹心,今得志於齊,猶石田,無所用。二且盤庚之誥有顛越勿遺,三商之以興。」四吳王不聽,使子胥於齊,子胥屬其子於齊鮑氏,五還報吳王。吳王聞之,大怒,賜子胥屬鏤六之劍以死。將死,曰:「樹吾墓上以梓,七令可為器。抉吾眼置之吳東門,八以觀越之滅吳也。」
一《索隱》:左氏作「豢吳」。豢,養也。
二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石田不可耕。」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顛,隕也;越,墜也。顛越無道,則割絕無遺也。」 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曰:「其顛越不共,則劓殄無遺育,無俾易種于茲邑,是商所以興也,今君易之。」此則艾陵戰時也。
四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一本作『盤庚之誥有顛之越之,商之以興』。子胥傳『誥曰有顛越商之興』。」
五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鮑氏,齊大夫。」 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直曰「使於齊」,杜預曰「私使人至齊屬其子」。案:《左傳》又曰「反役,王聞之」,明非子胥自使也。
六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屬鏤,劍名。賜使自刎。」 《索隱》:劍名,見《越絕書》。 《正義》:屬音燭。鏤音力于反。
七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云:「樹吾墓檟,檟可材也,吳其亡乎!」梓檟相類,因變文也。
八《索隱》:抉,烏穴反。此《國語》文,彼以「抉」為「辟」。又云「以手抉之。王慍曰:『孤不使大夫得有見。』乃盛以鴟夷,投之江也」。 《正義》:吳俗傳云「子胥亡後,越從松江北開渠至橫山東北,築城伐吳。子胥乃與越軍夢,令從東南入破吳。越王卽移向三江口岸立壇,殺白馬祭子胥,杯動酒盡,越乃開渠。子胥作濤,盪羅城東,開入滅吳。至今猶號曰示浦,門曰𨘻𨘥」。是從東門入滅吳也。
齊鮑氏弒齊悼公。一吳王聞之,哭於軍門外三日,二乃從海上攻齊。三齊人敗吳,吳王乃引兵歸。
一《索隱》:公名陽生。《左傳》哀十年曰「吳伐齊南鄙,齊人殺悼公」,不言鮑氏。又鮑牧以哀八年為悼公所殺,今言鮑氏,蓋其宗黨爾。且此伐在艾陵戰之前年,今記於後,亦為顛倒錯亂也。
二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諸侯相臨之禮。」
三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上,一作『中』。」
十三年,吳召魯、衞之君會於橐皋。一
一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橐皋,地名也。」杜預曰:「在淮南逡遒縣東南。」 《索隱》:哀十二年《左傳》曰:「公會吳于橐皋。衞侯會吳于鄖。」此幷言會衞橐皋者,案《左傳》「吳徵會于衞。初,衞殺吳行人,懼,謀於子羽。子羽曰『不如止也』。子木曰『往也』」。以本不欲赴會,故魯以夏會衞,及秋乃會。太史公以其本召於橐皋,故不言鄖。鄖,發陽也,廣陵縣東南有發繇口。橐音他各反。逡遒,上七巡反,下酒尤反。
十四年春,吳王北會諸侯於黃池,一欲霸中國以全周室。六月(戊)\〔丙〕子,越王句踐伐吳。乙酉,越五千人與吳戰。丙戌,虜吳太子友。丁亥,入吳。吳人告敗於王夫差,夫差惡其聞也。二或泄其語,吳王怒,斬七人於幕下。三七月辛丑,吳王與晉定公爭長。吳王曰:「於周室我為長。」四晉定公曰:「於姬姓我為伯。」五趙鞅怒,將伐吳,乃長晉定公。六吳王已盟,與晉別,欲伐宋。太宰嚭曰:「可勝而不能居也。」乃引兵歸國。國亡太子,內空,王居外久,士皆罷敝,於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。
一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陳留封丘縣南有黃亭,近濟水。」
二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惡其聞諸侯。」
三《集解》:服虔曰:「以絕口。」
四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吳為太伯後,故為長。」
五《集解》:杜預曰:「為侯伯。」
六《集解》:徐廣曰:「黃池之盟,吳先歃,晉次之,與外傳同。」駰案:賈逵曰「外傳曰『吳先歃,晉亞之』。先敘晉,晉有信,又所以外吳」。 《索隱》:此依《左傳》文。案:《左傳》「趙鞅呼司馬寅曰:『建鼓整列,二臣死之,長幼必可知也。』是趙鞅怒。司馬寅請姑視之,反曰:『肉食者無墨,今吳王有墨,國其勝乎?』杜預曰:墨,氣色下也,國為敵所勝。又曰:『太子死乎?且夷德輕,不忍久,請少待之。』乃先晉人」,是也。徐、賈所云據《國語》,不與《左傳》合,非也。左氏魯襄公代晉、楚為會,先書晉,晉有信耳。外傳卽《國語》也,書有二名也。外吳者,吳夷,賤之,不許同中國,故言外也。
十五年,齊田常殺簡公。
十八年,越益彊。越王句踐率兵(使)\〔復〕伐敗吳師於笠澤。楚滅陳。
二十年,越王句踐復伐吳。一二十一年,遂圍吳。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,越敗吳。越王句踐欲遷吳王夫差於甬東,二予百家居之。吳王曰:「孤老矣,不能事君王也。吾悔不用子胥之言,自令陷此。」遂自剄死。三越王滅吳,誅太宰嚭,以為不忠,而歸。
一《索隱》:哀十九年《左傳》曰:「越人侵楚,以誤吳也。」杜預曰:「誤吳,使不為備也。」無伐吳事。
二《集解》:賈逵曰:「甬東,越東鄙,甬江東也。」韋昭曰:「句章,東海口外州也。」 《索隱》:《國語》曰甬句東,越地,會稽句章縣東海中州也。案:今鄮縣是也。
三《集解》:《越絕書》曰:「夫差冢在猶亭西卑猶位,越王使干戈人一蘖土以葬之。近太湖,去縣五十七里。」 《索隱》:《左傳》「乃縊,越人以歸」也。猶亭,亭名。「卑猶位」三字共為地名,《吳地記》曰「徐枕山,一名卑猶山」是。蘖音路禾反,小竹籠,以盛土。
太史公曰:孔子言「太伯可謂至德矣,三以天下讓,民無得而稱焉」。一余讀《春秋》古文,乃知中國之虞與荆蠻句吳兄弟也。延陵季子之仁心,慕義無窮,見微而知淸濁。嗚呼,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!二
一《集解》:王肅曰:「太伯弟季歷賢,又生聖子昌,昌必有天下,故太伯以天下三讓於王季。其讓隱,故無得而稱言之者,所以為至德也。」
二《集解》:《皇覽》曰:「延陵季子冢在毗陵縣暨陽鄕,至今吏民皆祀之。」
【《索隱》述贊】:太伯作吳,高讓雄圖。周章受國,別封於虞。壽夢初霸,始用兵車。三子遞立,延陵不居。光旣篡位,是稱闔閭。王僚見殺,賊由專諸。夫差輕越,取敗姑蘇。甬東之恥,空慙伍胥。